以下为主创和参与者的自述。

傅元峰:普鲁斯特几乎没有通常人们所说的细节

1938年的一个秋天,纪德读完了《在少女们身旁》,“内心涌出一种朦胧的赞赏而又愤怒的情绪”,他在日记中感叹,很难得到《追忆似水年华》(一个十分可疑、但在汉语中已经成为文学风俗的译名)的整体,但很容易得到它的细节。

确实,人们常常因为细节无法读完这本书,无法读到它的整体。但对于大部分读者而言,这些细节足够唤醒他们的感受。

但普鲁斯特几乎没有通常人们所说的细节:那些依靠放大镜和显微镜获取的事物的细腻质感。当代汉语文学的作家们几乎都迷醉于这种细节的铺陈,但很少有人在其中有美学实现。这种“细节”在普鲁斯特的书中确实可以找到一些,但大部分堆积在普鲁斯特为这个宏伟建筑施工的脚手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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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场序曲:贺浩洋

摄影:葛元元

整个施工可以用普鲁斯特的话描述为“摆脱智力,抵达事物”(普鲁斯特《驳圣伯夫》)。事物不可能通过细节累积而抵达。感受力携带众多时空的断面,以“时刻”“地点”和“味道”的混合物的方式,形成了不断的再认。时空因通感获得了自我生长的活性,这使事物身上布满了独一性,充满了盛放生命的巢穴或裂缝。

因此,我们一开始就在为结构而非细节工作。

普鲁斯特从事物(包括那些他不断再认的人,通过他们又不断再认了自我)的裂隙中重新汲取生命,他的道德立场带有世俗的警觉带并不听命于它们,因此,他能够建立一套庞大而又繁复的主宾关系;他虽遵循了事物的界限,但最后的判断无疑是缺席的,这种摇晃和流动性贯穿始终,形成经验和超验的混沌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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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员:王泓运、汪葛淳

在那些不能完全终结的重复中,仍然可以辨识出一些基本的元素:马丹维尔钟楼,凡德伊7重奏,巴尔贝克的二度体认,希尔贝特、马塞尔、安德烈、阿尔贝蒂娜情感的重影,玛德莱娜甜点这一著名的普鲁斯特符号,它们在叙事中不断作为缠绕线复现,变化的唯有整体性。

王海洋的几段声音作品对7卷本的每一单位的缠绕线形成的整体性给出了出色的描绘。特别是在每卷片断朗读之后,声音被它们牵引出来,从黑匣子的四壁和读者环坐的普鲁斯特著作的象征结构,不断汇聚到一个富有感染力的声场中,并不断分蘖和再生。与此同时,赵慧儿的视觉设计也依靠不同色彩的发光灯管呼应这一过程。尤其是投影区域的光影设计,与声音形成了恰切的应和。浩洋的开场序曲也棒极了,朗读者们也无一例外出色完成了他们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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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起:张引弘、唐洋洋、庞培、傅元峰

剧场沙龙是对普鲁斯特社交世界的致敬。庞培携带他对普鲁斯特的感动从外地匆匆赶来,这种感动竟使一位诗人语无伦次;张引弘在独译和众译的效能之间曾有美妙的犹疑,唐洋洋对普鲁斯特的爱也是深切和不容置疑的。我们对普鲁斯特的赞美一度很像直播带货,像那些并不悦耳的噪音一样,使闯入这个声音剧场的部分朋友有点困惑。

感谢黑匣子隔壁的电梯运行的声音贯穿了整个剧场,它与它在另一个时空的自我相遇,很像马塞尔所做的一切。现在写这段文字,也为那个剧场永远驻留的自己感到迷惑,他已经不能完全触及,和为这个声音剧场做出各种努力的同事们一道,潜入了事物深黑的内部。(傅元峰:南京大学文学院教授,剧场沙龙主持人)

庞培:普鲁斯特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们

似乎,在坎坷飘零的灾难的过去一百年里,马塞尔· 普鲁斯特就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们,从来没有离开过你我和大家,他和当晚现场的每一个人都在一起。不管你有没有读过他的书,他都一直在汉字中文里,一直被书写、阅读、阐述成象形汉字的中译本七卷的那个著名的篇幅。我在现场感知到了那种长度,那种匪夷所思的激动和难以置信的幸福。似乎,伟大的文学无需翻译—— 既是“似水年华”中的水流,亦是“迷时之寻”深处那双四处寻觅的中文眼睛。而我,我和其他三位嘉宾坐着,仿佛在被发射升空——被一个称之为“时间”的航天中心的发射器……

我好像在进入一个未来世界。我从不或几乎不读任何“科幻小说”;而普鲁斯特,是我心目中、相关于可能的“迷时之寻”唯一最佳的漂洋过海而来的“科幻小说家”。(庞培:诗人,“迷时之寻”剧场沙龙嘉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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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海洋:普鲁斯特的文字是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的声音

齐奥朗说:“若是不做最后的回望,人就无法从这些场域里离开。” 那晚的“黑匣子”,还处在回望的意识中,对普鲁斯特的“迷时之寻”还处在模糊的修复中,很难描述这种感觉,那晚的“黑匣子”就像神秘的幽暗之光,诱使我们继续寻找。对我来说,普鲁斯特的文字,是空间的、是场域的、是感知的、是幻觉的,是我们这个赖以生存的时空里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的声音。(王海洋:野外合作社主唱,声音剧场策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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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引弘:《追忆似水年华》是反智识的,感性的

很高兴能够参加这次“‘迷时之寻’声音剧场”活动。之前傅老师和我说这个活动时,告诉我现场可能会有乐队,除此,就没有别的信息了,因此,我是带着一种完全不知情的状态,走进现场,去迎接一场意外。而现场确实是让我“意外”的:没有想到会用“噪音”来表现《追忆似水年华》,也无法预料在现场时我脑袋里闪现的东西。这样的感受很有意思,我喜欢把自己交给偶然性这样的体验。

这其实和我对《追忆》的理解是相通的:反智识的,感受性的,通过感官去唤起的。阅读《追忆》的不同段落,在不同时候阅读,都会诱发一些回忆的闪现,这与刻意回想过去的体验是不一样的,尤其当那段回忆并不是愉快的事情的时候。读《追忆》时回忆的闪现是不带痛苦的,好像我可以自然地接受它们落在我身上,去感受它们在我身上引起的变化,不急于排除它们、解决它们。(张引弘:法语译者、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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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ta:把“追忆似水年华”重新译成“迷时之寻”,是个有趣的尝试

觉得把“追忆似水年华”重新译成“迷时之寻”是个有趣的尝试。事实上,这两个译名都带有鲜明的时代特色,从轻柔的、宋词式的呢喃转变为干脆的、冷感的总结句。玫红色的锦缎流淌着汇入灰色的川。40年忽地就在眼前。

作为声音剧场,《迷时之寻》在剧作上还有很多青涩的地方,比如灯光应该发挥更大的作用,而不仅仅是烘托氛围或是提示这一章节的结束。比如每一章的结构都是文本朗读+噪音铺陈作总结,在声音形式上可以安插更多变化。面具人那里创意很好,但是声音被面具盖住有些闷,后排听不清。(Vita:《追忆似水年华》的读者,剧场参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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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ta提供照片

泽:声音在这里指“细微的杂音”

声音无疑是普鲁斯特身上最独特的敏感标签之一,这里所说的声音并非动听的音乐,而是细微的杂音。患过哮喘病的人不会不清楚体内的异己:风箱似的双肺一震一颤,是哪里的哪个我在呼吸?声音剧场的艺术也是如此,分不清哪些效果是刻意,哪些效果是早已习惯的无意的刻意:呼啸的电梯在剧场一侧上上下下,已经变得近乎天然,不露痕迹地融在表演当中。阵阵渐强的音响可以把每个人都震成碎粒,随着抑扬顿挫的字句加速落下,积成一个个有形的影子。如同小玛德莱娜一样,声音也能唤醒非自主回忆:在熟悉的频率中,过往的画面以蒙太奇的方式浮现在脑际,闭上眼睛,耳朵反而观赏得更清晰。身临其境,每位到场的观众都是普鲁斯特,都是那个失眠在床,听见火车鸣笛,想象旅客匆忙赶路的普鲁斯特。(泽:《追忆似水年华》的读者,剧场参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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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提供照片,内有《追忆似水年华》七卷珍藏版与徐和瑾译《追忆似水年华》四卷本

袁楠:我们希望能发掘《追忆似水年华》对于新一代的价值

译林出版社是做外国文学起家的,《追忆似水年华》《尤利西斯》和《蒙田随笔全集》是译林社的“看家书”。这两年我们把很多经典图书进行再造,因为它们当初出版的背景和现在读者需要他们的情境非常不同。《追忆似水年华》这次用了新的色彩,内容也进行了修订。从出版者的角度,我们希望能发掘它们对于新一代的价值,希望它们能契合大家一些新的阅读需求。但是读者是不是只能从文字的角度来理解它?

在声音剧场的实验和探索中,我获得了新的答案。我觉得不管是朗读还是演奏,灯光或是声音,都带给我很大的冲击,我们可能发现了以前的材质和记忆所没能发现的东西,这也帮助我们出版者打开了新的世界。

我很感谢大家来参加这个活动,当然也很感谢这个活动的策划人傅元峰教授,以及负责声音方面的王海洋和视觉方面的赵慧儿两位老师,非常感谢大家的努力,我们也希望在对经典的发掘中,能更多地契合大家心灵的需求。我记得傅元峰老师说过,对《追忆似水年华》这样的文本,读者可能对它是不明所以的迷恋,另一方面也可能存在一种深刻的误读。这是一件事情的两面性,我们也会选择合适的文本进行新的演绎。(袁楠:译林出版社总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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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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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员与《追忆似水年华》七卷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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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忆似水年华》七卷本(珍藏版)

摄影:贰伪馬(特别标注的图片除外)

描下方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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