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吴月娘赴宴回家,三个小妾拿出特意留下的烧猪头奉上。
玉楼笑道:【“今天俺们下棋耍子,赢的李大姐猪头,留给姐姐吃。”】玉楼也是搞笑。
月娘说:“这样多不平均?大家赌赢了,只亏一个人。咱们这样:正是大年下的,咱姐妹每人轮流请客,再把卖唱的郁大姐叫来,晚上玩玩岂不是好?”
几人都赞成。月娘便道:“明日初五,我先起个头吧。”
李娇儿初六,孟玉楼初七。
潘金莲初八,她笑道:“我占便宜,初九正好是我生日,一举两得!”
问到孙雪娥,她半天不言语,月娘不耐烦说道:“别缠着她了,让李大姐挨着,初九不得闲,李大姐定在初十。”
从初五开始聚拢了一起吃酒欢度佳节,只少孙雪娥一人。
到了初十李瓶儿在玩花楼摆酒,让丫鬟绣春到后面去请了孙雪娥两次,都只是答应,却不前来。
玉楼道:“我就说她不来,李大姐只是不听非要去请。”
月娘也说:“她是忒不成材的行货子,都不用理她,又非去请她干什么?”
于是命人摆上酒来,听郁大姐在旁弹唱取乐。
到了下午,西门庆回来,因为有吴大妗子也在,不方便进来一起吃,这倒正中了西门庆的下怀。
宋惠莲正在月娘旁边斟酒,玉箫走来在她手上只一捏,蕙莲顿时明白,过了一会儿说道:“我去后面拿茶来给几位娘吃。”
月娘吩咐道:“我上房盒子里有六安茶,煮一壶来给我们吃。”
玉箫向着正堂吴月娘的房间努了努嘴,蕙莲掀帘子进去,西门庆正拿着一杯酒吃着。
蕙莲一屁股坐在他怀里:“爹有香茶再给我些。我还欠薛嫂几钱买花的钱,爹有银子也给我些。”
西门庆猴急,宋惠莲却怕,西门庆道:“晚上我不出去,看看在哪里咱们过一夜。”
宋惠莲道:【“我那里小厮丫鬟人多嘴杂。咱不如在五娘房里色丝子女。”】
【色丝子女】是个拆字谜,组合起来就是“绝好”的意思。
两人正说着,就听外面孙雪娥走来,正和门外放风的玉箫抱怨着什么。
被西门庆咳嗽了一声,吓得转头回厨房去了。
宋惠莲连忙小跑着往后面小厨房看茶。
待到宋惠莲端着茶回来,月娘她们已经吃完酒,几人正在打牌,抱怨她怎么去得这么久?
宋惠莲做贼心虚,亢奋的劲头还没过去,故意大声说:【“娘,把长么搭在纯六,却不是天地分?还赢了五娘。”】
一会又说:【“你这六娘,骰子是锦屏风对儿。”】
又转到玉楼这边:【“我看三娘这么三配纯五,只是十四点儿,输了。”】
宋惠莲的快嘴惹怒了性格一向还算平和的孟玉楼,她毫不留情地说道:“你这媳妇子,我们在这里玩牌,你插嘴插舌的,这里有你什么说话的地方?”
把宋惠莲说的羞红了脸皮,再也站立不住,只好往下边去了。
书中用一句话形容她的难堪【谁人汲得西江水,难洗今朝一面羞。】
不久,西门庆走进来对潘金莲使了个眼色,金莲跟着她走了出来。
西门庆说想借她的房子晚上和宋惠莲相会一夜。
金莲道:“我都不好骂你,你们随便去哪里就完了!好不娇贵?还想在我房里?我这里没她的地方。”
又说:“就算我愿意,春梅也不愿意,你去问她,她要是愿意,我就搬出去。”
西门庆道:“既然你们都不肯,我就和她到雪洞里过一夜。你让丫鬟把铺盖拿过去,再生上一盆火。”
金莲骂道:“她是你娘?你是王祥?寒冬腊月行孝顺,在那个石头床上卧冰?”
西门庆笑骂着去了。
【王祥】是西晋大孝子,母亲想吃鱼,可河水已经结冰,王祥脱下衣服卧在冰上。这个举动感动了上天,冰面裂开,跳出两尾大鲤鱼……
到了晚间,两人进去藏春坞,虽然有一盆火,仍旧寒冷无比,宋惠莲道:“你个没本事的,跟你走到这个寒冰地狱来了!一会嘴里咬着根绳子,冻死了好让人往外拉。”
又说:“你只顾看我的脚干什么?我又没副好鞋面?整天看着别人做鞋,我又不能做。”
西门庆夸她的脚比潘金莲的还小,宋惠莲又道:“怎么和她比?昨天我穿她的鞋试了试,里面还套着我的鞋子穿的呢!”
一会儿又问道:“你家第五的秋胡戏是什么时候娶进来的?是个女儿身还是个后婚的?”
西门庆道:“也是回头人,”
蕙莲道:“怪不得她这么老成泼辣,原来也是个露水夫妻!”
【秋胡戏】是藏字谜,有一出戏叫做【秋胡戏妻】,秋胡戏就是“妻妾”的意思。
宋惠莲说的毫无顾忌,倒是很爽快,谁知道门外潘金莲已经听了半天,一句也没错过!
金莲本来就是个不饶人的,听到宋惠莲总是话里话外说她贬低她,心里暗恨:“若是让这个淫妇真扶成了小妾,还不都被她给踢下去了?”
想要立刻发作又怕西门庆生气,忍了吧又不甘心,于是拔下一根银簪子把门在外面别住了,才恨恨地回房!
第二天冻了一晚的宋惠莲去开门,摇了半天也没有摇开,还是西门庆大声叫来丫鬟迎春才替他们开了。
宋惠莲见到门上是根潘金莲的银簪子别住,心里也是惶恐知道昨天的话应该被她听去了。
一路走回自己房里收拾梳头,还没进门就见平安儿从茅厕出来,对她只是笑。
蕙莲骂道:“怪囚根子,谁和你呲着牙笑?”
平安儿道:“嫂子,我笑笑你还不让笑?”
宋惠莲道:“大清早的,你无缘无故笑什么?”
平安儿道:“我笑嫂子一夜没回家!”
宋惠莲听了脸顿时红了:“你这个拔舌的贼囚根子,我哪天不在家里睡?谁说我没回家?”
平安儿又笑道:“我听五娘让你腌螃蟹,说你劈得好腿;五娘让你看着卖簸箕的,说你会咂的好舌头!”
把蕙莲说急了,拿着门闩追着打:“贼囚根子,你看我明儿给不给他说,不给你点厉害你都狂的没点边了!”
平安儿边跑边笑:“嫂子,他是谁?你要对谁说?将就着些吧,我知道你往那高枝上去了!”
玳安正巧过来,抓住门闩问:“嫂子为什么打他?”
宋惠莲说:“他胡说八道,满嘴空口白话。”
玳安劝道:“嫂子先进屋梳头去吧。”
蕙莲从荷包里掏出三四分银子:“替我拿大碗烫两碗合汁来吃。”
玳安去一会买回两碗羊汤,一人一碗吃了……
平安儿这一段真有趣。
偏偏他又知道,偏偏他还要说出来,偏偏她理亏还不得不强作辩解,偏偏辩还辩不过!
刚让平安儿戏耍完,接着就拿出昨晚从西门庆那里得来的钱去买吃的!
这个女人真是不知该怎么评价她!是心大?是没心?还是愚蠢?
吃完梳了头,去月娘那里露了个脸,慌慌地走来潘金莲房里。
一会端洗手水,一会拿镜子,小心地侍奉着。
潘金莲正眼也不看她一眼。
宋惠莲道:“小的把五娘的睡鞋收了吧?”
潘金莲道:“我让小丫头进来收。”
蕙莲道:“秋菊在扫地,春梅姐在梳头呢。”
金莲道:“你不用收,放那里等她们来收。我那歪蹄泼脚的,别脏了嫂子的手。你还是去服侍你爹吧,他也需要你这么个人服侍他才合他心意。不像我们都是露水夫妻,再蘸的货。就嫂子你是正名轿子抬进来的,是他的正头老婆,秋胡戏!”
一番话说的蕙莲慌得不行,更验证了金莲将昨晚的话完全听了去,于是双膝跪地道:“娘是小的的主子,您不高抬抬手,小的连一会儿也不能过。平时还是娘抬举我,我怎么敢在娘面前欺心?我要是真欺心,让我一个毛孔长一个疮。”
金莲道:“我眼里不容沙子,以后不许你在汉子面前装神弄鬼,胡言乱语的。你把俺们踩下去了,你好在上头?我的姐姐,我对你说,这样的心你趁早吐出来吧!”
蕙莲道:“娘,小的不敢欺心,想是娘昨晚听岔了。”
金莲冷笑道:“我闲得慌?要听你们说话?对你说了吧,你爹虽然家里有这几个老婆,外面还养着粉头,回到家没有不对我说的。你大娘当初和他好的一个鼻孔出气,他不是一样什么都过来告诉我?你比大娘还差点!”
说的蕙莲哑口无言,在房里无人理睬地站了半天,才走出来。
刚到夹道中正遇上西门庆回来,气得她骂道:“你做了个好人!昨天对你说的话,你转身就告诉别人,叫人家数落了我这一顿!你为什么对她说?有话以后也不对你说了。”
西门庆诧异道:“什么话?我不知道。”
宋惠莲看了他一眼往大娘房里去了……
潘金莲的这一番夹枪带棒的讽刺,毫不留情,威力比平安儿厉害十倍。
这一夜冰冷刺骨的偷情换来的是几两散碎银子和两场十分没脸的冷嘲热讽!再加上孟玉楼毫不留情的呵斥。
宋惠莲会因此而收敛吗?学会低调了吗?
没有!
不但没有收敛反而越加张狂放浪起来。
她的故事还要两章才能讲完,让我们继续看看她又做了些什么?又得罪了哪些人?
明天的章节宋惠莲依然是主角,并且是她的高光时刻,用艳压群芳来形容都稍显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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